定窑生产自唐至元,历时数百年,因处汉狄之边,频经战乱。但勤劳智慧的定窑先人们依然为我们留下了丰富而宝贵的文化遗产。定窑文化需要现代人去探索、研究、发扬。让先人们的血脉在今天得以传承,让定窑的文化基因汇入现代世界的生活文化之中。
定窑的艺术表达语言很多,刻花、印花,拉坯、印坯,白釉、黑釉等等,且都已在漫长的历史中得以验证,其与材质的完美结合是世所公认的。然而,在当今,每一位定瓷人都在为定瓷的发展摸索试验。正是基于无数人的心血,在定瓷坯体表面镶嵌彩泥的装饰方法才能够出现,我给它取了一个简洁的名字叫“镶彩”。这是2018年一个偶然的机缘,它以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定瓷白色的历史长河中,如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钻出一根渺小的叶芽,它漫枝、卷叶、含苞、开花,于迷离微茫中产生生机,绽放美感。镶彩的情韵也自在这玉宇明灭,迷离恍惚之中。
陈伟作品
“制芰荷以为衣兮,集芙蓉以为裳”,在洁净的荷衣上点缀一抹颜色,亦如“雪里芭蕉愈精神”。在这大千世界,生烟万象,都是灵气的往来,都是生命的吞吐,一卷一舒,一开一合,一淡一浓,构成了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。在中国的美学中,“白”是“有情”的,是一个灵的空间,是生命世界的有机组成部分,是艺术构成的重要环节,是流动的,是有深度的,虽无形,却可以滋生万物。定瓷之白便是这“有情之白”,那美妙的颜色足把我们带入微茫空灵的宇宙。在这个无垠的空间中,徐徐然于虚幻里生出一朵轻盈的白莲,镶着好似金边的光芒;亦生出一枝淡淡的青竹,隔着雾色一般的迷离,“恍惚兮远望”,勾出一轮朦胧的素影,宛如一梦。
挥臂刻花,镶泥入痕,每一条线即在浴火之后为我们的生命寻求安顿。划开白雪便见沉厚的土地。悠远的情愫,丰盈的感受,深邃的哲学,在苍茫屈曲的线中隐现,一条颤动不已的线在“有情之白”的虚空里绵延!一泓生命的清流在“太白”中流淌,化虚空为实有,化实有为虚空,虚与实相与滋养,于是“虚室里生出光明”。
中国艺术的境界,正如高山大川中几朵幽兰,散发着淡淡的幽香,似有似无,似浓似淡,无言的传递着生命的意韵。屈子诗曰“沅有芷兮澧有兰,思公子兮未敢言。恍惚兮远望,观流水兮潺湲。”明人胡应麟说“唐人绝句千万,不能出此范围。”对于定窑镶彩这一种新的装饰方法来说,如果说它有生命,那么它将来的延续,发展的根本大概也基于这中华民族绵长的文化思想传统吧!